推进单一治理“孤岛”变身生态“绿岛”

  一件件控制柜板被吊钩悬挂起来,随着自动涂装流水线,有序“走入”密闭房,等待着喷粉/喷漆、流平、烘干等作业环节。这是记者“登上”江苏景中景集中喷涂中心“绿岛”后看到的场景,这座“岛屿”将周边上百家有喷涂需求的企业连接起来,集中服务。

  近年来, 类似的“绿岛”项目如雨后春笋般在各地兴起。“绿岛”项目将会释放哪些机遇?其运营又面临何种挑战?在日前中华环保联合会主办的工业集聚区减污降碳高端论坛暨首届涉VOCs“绿岛”项目建设与运营大会上,专家对以上问题展开探讨。

  “中小企业总体上治污水平普遍不高,但如今越来越严格的生态环境保护制度,都在促使其发展不断规范。”南京大学环境规划设计研究院技术工程师汪子润表示,如今,小企业面临着现实的两难境地——如果自己建完备的治理设施,成本过高,治污可能要赔本;如果建设简易治理设施,难以实现稳定达标排放,不治会被要求停工。

  汪子润指出,即便企业建设了较好的污染治理设施,但是由于缺乏专业的知识和运维能力,很容易陷入“反复治、治反复”的恶性循环中,也给监管部门带来压力。

  “绿岛”其实是一个通俗形象的称呼,在国家层面,它的名字叫做——污染集中控制治理。主要指由政府或组织多元投资,配套建设共享共用的环保公共基础设施,实施污染物统一收集、集中治理、稳定达标排放的集中点。

  “绿岛”根据服务产业和功能,划分为不一样。工业“绿岛”,包括区域性活性炭集中再生、溶剂集中回收处置、集中喷涂中心等。农业“绿岛”,包括畜禽养殖粪污处理等。还有服务业“绿岛”,包括餐饮油烟集中治理等。

  在广东省中山市有很多涂料产业,涉及较大的VOCs排放量。为解决这一问题,2017年,中山市建设了一个家具制造的“共性工厂”,为相关中小企业提供了一个共享场所,让其“拎包入住”,集中治污。

  “经过建设推广,中山市的空气质量得到了较好改善。随后,中山市又将‘共性工厂’的理念推广至汽车配件生产、汽车维修等典型行业,形成了良好的经验模式。”汪子润说。

  据介绍,江苏省是全国第一个在全省范围内推广“绿岛”的省份,也彻底打响了“绿岛”品牌,形成了相对完整的政策体系,积极地引导市场实体去建设共享型的治污设施,在各地市涌现一批先进典型经验。

  江苏省生态环境厅大气环境处副处长陈善莉介绍说,经过3年建设,江苏省如今已建成154个“绿岛”项目,惠及中小微市场主体超过3万家,推动了“一升一减一降”,即排放达标率上升、污染负荷削减、突发环境事件发生概率降低。

  2022年11月10日,生态环境部、国家发改委、科技部等15部委联合发布《深入打好重污染天气消除、臭氧污染防治和柴油货车污染治理攻坚战行动方案》,其中,明白准确地提出,推进涉 VOCs 产业集群治理提升,加快建设涉VOCs“绿岛”项目。这为相关“绿岛”项目建设释放出明确利好信号。

  生态环境部环境规划院大气所副所长、研究员宁淼指出,“绿岛”项目是大气专项资金VOCs综合治理类项目的重点支持方向。具体到新建相关项目的支持额度,她表示,对活性炭集中再生中心项目的支持额度达到30%;对VOCs源头治理支持生产线改造项目的支持额度达到20%;对新建集中喷涂中心的末端治理设施的支持额度达到50%,生产设备支持额度达到20%。

  “做‘绿岛’项目,它的治理设施一定是集中高效的,要实现整体治理水平的有效提升,实现污染物的大幅度减排。”宁淼强调,集中喷涂中心需要与原来分散的涂装设施的(所有者)进行协商,制定关停计划,意味着集中涂装不能保留原来的分散喷涂,项目要实现相对较大的污染物减排量。

  她表示,要在达标排放的同时,保障“绿岛”建设有效运转。“要避免资源的闲置和浪费。现在很多地方建设了集中喷涂中心,但是用得不是很好,闲置情况仍然非常普遍。”宁淼说。

  生态环境部华南环境科学研究所高级工程师庄志鹏也以注塑、塑料制品、发泡等行业为例,指出建设“绿岛”要考虑规模是否足够大,VOCs总量削减是否与投资成正比。庄志鹏表示:“比如占地面积很大的一个企业,它的VOCs污染物减排量仅达零点几吨,那支持其建设‘绿岛’就毫无意义。”

  另外,建设“绿岛”仍需区域性统筹考虑,让“绿岛”模式能够长期有效运行。生态环境部华南环境科学研究所副研究员张毅强解释,有集中治污的需求一定是工业公司聚集的地方,往往土地资源会紧张,如果区域性统筹规划欠缺,会导致后期的配套服务跟不上,难以持续稳定运行。他表示,“绿岛”项目一次性的建设成本其实比较大,建起来后,如何维系后期的运营任旧存在挑战。

  防化研究院研究员栾志强认为,区域性活性炭集中再生模式是近年来发展最快的涉VOCs“绿岛”模式,但并不代表自身无痛点。活性炭回收的来源控制不好的话,再生后的品质非常低,不可能再重复利用,给企业造成巨大负担。如果回收的是已经吸附酸性气体的活性炭,还会对企业的设备造成腐蚀。因此,不同来源的活性炭,再生条件不一样,采用的再生设备也不一样。另外,由于这类型“绿岛”规划较多,规模较大,也面临“无炭可收”的窘境。

  对于溶剂集中回收处置,栾志强认为,这是发展最好且效益最好的“绿岛”模式。近年来,在江苏省、浙江省、江西省,广东省、山东省都建设了一批规模较大、效益非常好的相关项目。

  实践表明,“绿岛”建设在污染治理中发挥了补短板强弱项的及其重要的作用,但是在建设和推广过程中也会带来更多的选题。这既考验着项目开发者的格局眼光,也对管理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对于项目开发者而言,庄志鹏建议,首先,“绿岛”项目选择要做评估和前期调研,做好必要性分析,核算清楚污染减排、总投资、运维3个重要方面。其次,要避开“杂乱无章”的做法。他解释:“园区内企业产品、行业很杂的要慎重;园区内企业管理混乱的要慎重;未批先建、未验先投、无相关手续的不能做;还应该要考虑所在地方有关部门有无有关政策、文件的支持。”

  对于具体运营,庄志鹏表示,如果是投资方自己运营,重点考虑专业性能否满足规定的要求;如果是投资方与第三方单位联合运营,要考虑好责权划分;如果第三方单独运营,还要重点考虑资金保障与日常管理问题。

  对于管理者,陈善莉建议,首先,要建立健全创新性推进政策,在规范建设上深入研究。一是构建联动高效的统筹协调机制。“绿岛”建设是一项综合性的工程,需在规划资金、安全、环保、技术等方面予以鼓励支持,建立多部门参与的“绿岛”建设综合监督管理机制,及时疏解推进过程中遇到的政策性、技术性问题,引导而不强制,支持而不包办,服务而不干涉,推进“绿岛”项目有序实施。

  二是推进形成系列创新经验,结合相关地区的资源禀赋、产业特征、治污特点等,健全完善系列标准,规范制度设计,探索形成可复制、可借鉴、可推广的经验做法和典型模式,推进单一治理“孤岛”变成生态“绿岛”。

  三是明确具体的治污责任,推进相关法规的制定,约定“绿岛”实施主体和入岛市场双方的权利义务和相关责任。

  一是推进高水平的建设,因地制宜,采取不同的治理模式。二是鼓励第三方治理等服务模式。组建专业性强、技术成熟的运行管理的团队,采取市场化专业化的运营模式。三是推进相关产业的发展,通过“绿岛”建设串起生态产业链,加速释放相关产业市场的需求。

  最后,陈善莉建议,要强化激励约束机制。创新政策激励,拓宽绿色的融资渠道,规范有序引导社会资金热情参加“绿岛”项目建设和运营。加强对“绿岛”项目实施的监督管理,推进落实安全生产和环保的各项要求。此外,拓展治理路径,建成一批相对集中、管用的“绿岛”,协同推进经济社会高水平质量的发展和生态环境高水平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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